“她们已经摸到郭晓光这条线了。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声音,
男人手指拢上了眉心,不消片刻,他似做了个重大决定般把手放了下来。
“毁掉证据,做的干净点。”
***
郭晓光把店门外的桌椅搬了进来,
探头探脑看了看,见大街上已经没多少人了,
这才把招牌也搬了进来,
顺手阖上了卷闸门。
室内只亮着一盏昏黄沾满油污的电灯泡,
老人坐在床上,
旁边靠着拐杖。
这个由杂物间改造成的卧室狭窄逼仄,旁边挨着厨房,
并没有多少能坐人的地方,宋余杭收拾出来了一个纸箱子,
把自己的外套脱了垫上,让林厌坐了,
自己则站着。
为了使这份笔录正规可靠能拿上法庭,
她拿出了录音笔,先表明了身份。
“您好,我是江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队长宋余杭,
我旁边这位是市局技侦科主检法医师林厌,
也是当年汾阳码头碎尸案死者的同学,我保证我们的谈话将会全程录音,公开透明,我们会妥善保管这份证据,
除了作为呈堂证供外不会挪作他用。”
老人听见她说林厌是死者的同学时,嘴唇动了动,那已经失明只剩下眼白部分的眼睛里忽然滚出了泪珠。
“十四年了十四年了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妈,妈,你别激动。”郭晓光坐在床上,用手背替自己的养母揩着眼泪。
宋余杭蹲下来握住了她的手:“您辛苦了,慢慢把您知道的,全部告诉我们,我们会还朱勇一个清白的。”
老人颤抖着手揩了一把眼泪:“勇哥勇哥是被冤枉的他根本不可能去杀人”
宋余杭和林厌对视了一眼:“这怎么说”
一问到这个,老人脸上露出点儿难为情的神色来,但为了查明真相,她也豁出去这张老脸了。
“当时你们警察都说,勇哥是报复杀人,因为因为死者爸爸杀了他的老婆,所以,所以才砍了他的女儿”
老人摇着头,嗓音嘶哑:“不是的,不是的勇哥、勇哥早就想他老婆死了,只是他一直没有这个勇气他是那么懦弱的人平时杀猪都要念叨半天怎么可能去杀人呢”
郭晓光眼里也泛出了一点儿红:“当时的警察、媒体、律师没有一个人愿意听我们说,我爸就被活生生打成了杀人犯。他本身就有高血压,进看守所没多久就脑溢血死了。”
林厌的目光带了一点儿若有所思看着他:“你和你生母”
郭晓光喉头动了一下,阖上了眼睛,现在想起来还是痛不欲生。
“她不配当母亲。”
在郭晓光断断续续的讲述里,一段在那个年代里在世俗压迫下有些畸形又令人唏嘘的爱情浮出了水面。
朱勇和郭月珍是同村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相约来到大城市打工,早已私定了终生,却分别嫁娶了自己不爱的人。
郭月珍被家里用几块大洋安排嫁给了同村有点钱的乡绅,年纪比她大一轮,还是个鳏夫。
等朱勇赶回家里,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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